文章节选自《荒诞医学史》中国篇一书
药酒“致命”不治病
年5月3日,重庆某地区一R姓居民为庆祝自己的生日,在酒店摆了5桌酒席,宴请前来祝寿的亲朋好友。寒暄问候之际,各色美味也陆续上桌,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下,人们食欲大振。如此高兴的时刻,怎能少了酒助兴?R先生拿出自制的药酒“雪上一枝蒿”,庆祝这一美好的时刻。只是,觥筹交错之时,酒桌上的人却出现了异样,开始莫名呕吐。很快,呕吐的人变多,大家赶紧拨打急救电话,15个喝了医院抢救。经医生全力救治后,6人病情相对稳定,4人入重症监护室继续抢救,剩下的5人则永远地离开了世界,其中包括“寿星”R先生。
好好的生日宴变成了一场悲剧。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悲剧的根源就在那瓶含有中药“雪上一枝蒿”的药酒。“雪上一枝蒿”产自云南,是短柄乌头的干燥块根,有剧*,*性来自里面所含的乌头碱成分。
乌头碱的*性比“杀人利器”砒霜大多了,通常只需要0.2毫克就能致人中*,3~5毫克即能致死。而众所周知的“*界宠儿”砒霜,致死量在~毫克,相比之下真是逊色太多了。
R先生是因为无知而不幸丧命吗?其实,“雪上一枝蒿”在四川民间被广泛使用,作为治疗跌打损伤、风湿红肿的止痛药,内服、外搽都有很好的疗效。但它的*性也很大,使用得宜可治病,使用失当则有害,误服或服用过量还有可能导致中*死亡。
但是,R先生的悲剧并非个例,类似误服“雪上一枝蒿”药酒致人死亡的事件也不止一起,但总有人敢冒风险,无知无畏,迷恋用药酒来强身健体。为什么人们如此执着自制药酒呢?答案很显然——为了治病养生或延年益寿。只是,治病、养生的方法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钟爱泡酒这一个?
然而,在千余年的医疗实践中,药酒的发展之路却不免有些崎岖。
不妨来见证一次“史诗级”的问诊现场:古时有一人,觉得腹部鼓胀,面色发*,三餐不定,早晨吃了饭晚上就不想再吃。他赶紧问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儿,该怎么办。医生看完病后,对这个病人说他得了“鼓胀病”(类似现在的肝硬化腹水),接着开出药方:干净的鸡屎白晒干,然后炒到发*;取一两,米酒三碗,一起煎药;去掉渣滓,过滤澄清后,空腹饮用,每日两次。
医生还说,这个药方药效很好,一剂就能见效,两剂病就会好。面对这一场景,很多人恐怕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医生一定是庸医。喝鸡屎白制的酒?真是亘古未闻。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便不是医生,即便没学过专业的医学知识,只要大脑清醒,估计也没人会相信这个医生的处方能治病,更不会有人逞能去验证其疗效。
殊不知,这个故事里问诊的病人是华夏民族的老祖宗*帝,而医生则是岐伯,他被后世尊称为“华夏中医始祖”。为什么岐伯会开出如此怪异的药方给*帝呢?因为在当时的人看来,鸡屎白是“鸡之精”,有“利水、泻热、祛风、解*”的功效,而且一般的鸡屎不行,最好是山里的野鸡的白鸡屎。不仅《*帝内经》中记载了这个药方,《本草纲目》《千金方》《金匮要略》等经典医学著作中同样有类似的药方记载。
《*帝内经》中还记载了一款奇葩药酒“左角发酒”,主治突然神志昏迷。怎么个制法呢?剃掉病人左鬓角大约一方寸面积的头发,烧成末,与酒同服。而之所以会有这种药酒,在于古人认为“发为血之余”,它能活血、消瘀、利窍,气血一通,神志自然会恢复。
这些富有传奇色彩和荒诞成分的记载充分说明古代确实有人用这样奇葩的药酒方来治病。而到了东晋,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中也记载了多种药酒方剂。葛洪是著名的炼丹师,他笔下的很多药酒多是用矿石制作的,比如用硅酸盐类白云母、白矾、白石英、紫石英等泡酒,道教弟子对此推崇备至,认为喝此类药酒能成仙,但由于矿石多有*,最终很多人因慢性中*而死!
唐朝时期,人们对酒疗甚是迷恋,喝药酒宛若喝茶,连平常待客也会用药酒。当时人们用这种蛇制成乌蛇酒来治病疗伤。这酒有何特别之处呢?据说它可以祛风活络,对关节肿痛、病后贫血很有好处。
当时的上层阶级对酒疗可以说是到了痴迷的程度,很多人宁可“痛饮三杯”,也不愿把喝药汤、吃药丸或散剂作为治病的首选。
古代医书中提到最多的另一种药酒,跟松树有关。松树入酒,这是为何?原来,在古人眼里,松树是长寿的象征,所以,基于“吃什么补什么”的理念,人们就把松叶、松花、松脂、松树皮等统统拿去泡酒,希望能“寿比南山不老松”。当然,相对于其他药酒,松酒应该算比较温和的了。
唐朝国力强盛,温饱已经不是问题,再加上医疗水平提高,人们开始重视养生,药酒逐渐火了起来,并有了很大的发展空间。尤其在“药王”孙思邈的推广下,一些补益类药酒开始盛行,出现了很多复方药酒。
到了明朝,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的药酒就多达80种,比如人参酒、五加皮酒、磁石酒等。
而到了清朝,保健酒开始盛行,尤其是在皇宫内。据说乾隆的几个长寿医方中,酒剂占了一半,比如龟龄酒、松龄太平春酒、春龄酒——从龟、松、春这三个字,很容易看出跟长寿有关。而当时的妃子们喜欢喝“清宫玉容葆春酒”,即祛病美容的酒。
药酒可以说是我国的传统文化,说中国人是全世界最爱泡酒的民族,应该无人反对,所谓“凡是活的,皆可入酒;每天两口,把病喝走”。延续了千余年的药酒文化,在当代继续发扬光大。只是因为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定义,再加上专业门槛低,泡制简便,人们在对药材的选择上就愈发恣意起来。
用*芪、枸杞、人参、鹿茸等名贵中药材泡酒已是小儿科,将蛇、蝎、蜈蚣、老鼠、蚂蚁等泡到酒里制成药酒也不再新奇;而要泡制极具诱惑性的壮阳药酒,“以形补形”的动物生殖器——各种动物鞭、各种动物肾就成为最常见的药材。
其实,药酒的制作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随便在酒里放几种药就万事大吉了。毕竟大多数人并不具备药理学知识,泡制的药酒的安全性根本无法得到保证。药酒是用酒精萃取药材中有效成分的方式达到养生的目的,但很多药材本身就有*性,酒精并不能消除任何*性。除了*性外,很多制作药酒的药材很容易带有多种寄生虫和致病菌,比如蛇携带沙门菌率达50%,蛇胆更多。而这些细菌通常并不容易被杀死……所以,自制药酒,饮用药酒,需要谨慎。
还有一点,即便是一些有治病功效的药酒,涉及的药物的用量、搭配、泡制时间、操作方法等都很考究,稍有差错,很可能会泡出*酒。
如今,药酒依然有着巨大的市场,本节开篇的例子足以说明。而这恐怕也只是“药酒”事件的冰山一角。很多人迷信药酒壮阳、能治重症等,乱调乱用,导致身体不适,有人甚至因此而殒命。这种现象其实与当前社会推崇的“文化遗产热”不无关系,一些人趁机利用大众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及对民间偏方的信任,利用药酒进行欺诈。
实际上,很多专家认为,将一些中药泡在白酒中,溶解在酒中的有效药物成分十分有限,要起到滋补甚至治病的效果很难。
(Andy摘选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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